第三章 六年-《民国恶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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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好好,到时候我们都到国外去。”袁安淇笑着安抚他快坐好,自己心里却是没什么底儿。她毕竟不是她姨妈董湫的亲生女儿,只是个外甥女,还得凭着她那死去十几年的妈积攒下来的一点微薄姊妹情联系。
这两年她很少见到董湫,董湫也从来没提过怎么安排她往后的事,似乎就打算让她这么马马虎虎把学上着。至于留学,那样烧钱的事情她姨妈断然不会答应的。
再说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哥,她连他名字都没兴趣了解。袁安淇对“表哥”这一号人物的认识,还停留在当年破吊脚楼里和她舅舅一样,喝完酒会涨红着脸骂街打人的印象中。回想至此,她不想再和白舒铭讨论出洋留学的事情,从包里摸出一颗奶糖,塞进白舒铭嘴里,让身旁这个听风就是雨的小男孩儿安静下来。
这天下午放了学,袁安淇照例亭亭玉立地站在校门口等白府的洋汽车来接她。虽然这所学校在读的基本都是富家子弟,但也有由仆妇走着接送的,也有坐马车来的,即使同样坐的汽车,袁安淇认为怎么算也是她们白府的汽车最亮堂,最抓人眼球。
吃过晚饭后,她和白舒铭在花园里玩闹。袁安淇踢毽子,白舒铭就在一旁替她数着,玩累了,丫鬟捧来两杯果子冻,她和白舒铭靠在枣树下的白色雕花铁秋千上吃了起来。还是几年前第一次吃到的芒果冻,吃了五年,玩了五年,见识了五年,此时她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觉得新奇了。
她拿着小银勺轻轻扒着杯子里的芒果,此值北平城的五月天,傍晚的风带着些暖意轻巧地掀动袁安淇褶子裙的裙角。她今年十七岁了,已经适应了发育中的尴尬,能从容坦然地接受自己胸前硬鼓鼓的两片,也能接受骨头疯狂生长带来的些微疼痛。她久坐后起身屁股处总会牵扯一阵心酸的疼痛,或者走着走着脚突然抽筋,这样的时候,自己偏偏还得摆出什么事也没发生,继续莲步生风才是最为痛苦的。
袁安淇此时不知道这只是有些缺钙,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隐疾,但又不好开口告诉姨妈,所以暂时也就只有这么忍着,所幸她所认为的隐疾大多时候并没有太为难她,她仍能在男同学面前维持少女的端庄妩媚。
她赏玩着小茶匙里晶莹剔透的果子冻,一时有些出神。芒果暖阳一样的橘黄色,让她想起今天梁家的男孩子穿的衣服。梁家就是那个在京津开洋百货的,梁家的老爷子生性风流,一串串儿子里,这个男孩子梁沫连是最小的一个。
不管是从国外来的爱情电影里,还是女同学间流转的小说杂志里,袁安淇都认为在她这个年纪,理应喜欢上一个健康帅气,活泼阳光的大男孩儿。她在运动场上锁定了这个穿橘色衣服的男孩儿,决定该把珍藏已久的少女心小心翼翼地捧出来了。
袁安淇主动把情窦打开,开始彻底承认自己是个少女。
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完果子冻,她和白舒铭又玩闹了一会儿,丫鬟来带白舒铭回屋洗漱,袁安淇没有困意,仍自坐在秋千上出神。
他们这处暮色沉沉,鸦栖枝头,白府的另一头却是热闹非凡,亮如白昼。董湫每月总会办一场晚宴,遍请京津两地的商界大亨,有时出现某些政客或记者,也会受到她的欢迎。酒宴后红男绿女端着酒杯坐在一处,或相互拥搂着跳起舞来,把往年白府的沉静孤寂踩了个干干净净。董湫回卧室换跳舞裙子时,在三楼的窗户看下去,只觉满意非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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