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生变-《民国恶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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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憋着这口气没骂出来,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自己未卜的前途。末了,他冲师座憨直一笑,说道:“师座说得是,既然师座信任我,我就堪此重任,保准把小姐平平安安给您送回来。”
深夜梁沫生回来时,袁安淇正洗了澡,把带来的杂志拿出来再翻阅一遍。杂志前面的好几页都印的是当红电影明星的照片,穿着身印花闪光绸的旗袍,两条雪藕般的手臂齐根划出,头发烫成鼓蓬蓬的大波浪,额前打着疏落落的刘海。
她正想着凭自己这副小模样,大可不必吃这口饭,也当个电影明星时,听到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,由下及上,该是梁沫生回来了。
袁安淇之前对梁沫生把自己丢在大街上还心存怨气,幸好有副官带她回来,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开门,总算他是这屋子的主人家,这时脚步声陡然拖到房门口,有人“嘭嘭嘭”有力地敲了三下门。她只得说声“请进”,同时双手不由自主篡成了两个小拳头。
梁沫生推门进来,就见她刚洗过澡的模样,穿了身丝质睡裙,胸前绣着一朵粉红的月季花,头发还是湿嗒嗒的,有这么一小束垂到了月季花上。他贪看了几秒,下命令地说道:“快收拾东西,今晚的火车回北平。”
袁安淇云里雾里地“啊?”了一声,梁沫生没有时间解释,“嗒”地关门走开。心里觉得莫名其妙,她还是乖乖拿出大皮箱,把衣服鞋袜一股脑装了回去,然后换下睡衣,套了条西洋式连衣裙,夜间凉,她又罩了件坎肩,正襟危坐地在沙发上等着梁沫生来叫他。
等了大半夜,最后来叫她的却是薛副官,她好歹松了口气,忙问原因,薛副官这回没有像大哥哥似的耐心解释,面无表情地说了句“大人的事,小孩子别多嘴。”
到此时她才明白今夜的严肃性,闭了嘴,听话地跟着薛副官上了汽车。等坐上火车时,她才发现梁沫生并不跟她一起回去,但她不敢再多问,在窗口冲站台上的薛副官挥挥手,此人却转过背去大踏步离开了。
心里空落落的,回忆来天津的短短几日,只觉口味寡淡得像晚上吃的牛奶冻,除了凉浸浸的,没有一点滋味。
回到白府已经是早晨十点过了,董湫才刚起床,听闻外甥女被遣送了回来,诧异之余居然有几分喜悦。
她没去看垂头丧气,摸不清头绪的袁安淇,而悠哉游哉地梳洗吃早餐,下午约好了牌局。自从小命得保,她对手下的几处产业有了几分懈怠之心,反正如今过骄奢日子绰绰有余,她抓紧时间纵情欢乐,不再太过计较得失。
回来白舒铭缠着自己玩儿,第二天仍照常去上课,袁安淇对同学询问一律只说生了场病,在家养了几天。天津一行,比梁沫生更能让她记住的是切不动的牛排,冰凉的牛奶冻,和半开半残的八爪菊。
梁沫生却比不得袁安淇这么波澜不起,他此刻正坐在专项列车上,出神地望着车窗外枯黄起伏的山丘。雪花银元用木箱装好了,一抬一抬地搬到车厢里,有士兵端着枪守着,他梁旅长打头阵,负责押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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