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

    容景轩走后，康妃也未睡着只正痴痴望着床帐，那床帐乃是阿拉伯商人供来，那些商人先长安城内买了好素布，再用他们以极大代价得来胭脂虫，染出了颜色鲜艳，经久不褪色洋红色，再呈上来献给皇后。皇后从皇上那里得知康妃爱红色，又闻得她有孕，便从自己库房中去了这匹洋红色缎子，命奚官局宫人们制成百子帐来赐给康妃。这原不过是那些商人奇淫技巧，原比不过江南织造供上来缎子，但耐不过康妃钟爱红色，兼意头好，康妃便也欢欢喜喜用了这帐子。

    康妃看着帐子上雪白可爱、或笑或闹孩童：这两个骑竹马，那两个点炮仗。偏偏一个个都是玉雪可爱小男孩，仿佛那些孩子都从帐子上走下来，向她涌来――偏不是她孩子――他们笑着闹着，这个是宜妃，那个是皇后，还有几个是元妃！他们将她团团围住，忽又长大了，又变成她嫡庶兄弟们，吵着向她要官做――真吵，吵她都忍不住发出了尖叫：“啊！都给我走开！”

    宝珏等几个宫女守门口，突然听见了康妃尖叫声，急急地冲了进去，发现康妃俨然是魇着了，手不停地挥着。她急忙安抚着康妃，说道：“娘娘不怕！是梦，娘娘不要怕！”康妃发现刚刚自己是魇着了，便渐渐镇定下来。宝珏将她扶起，令她背靠着床头，忙又倒来茶水，喂康妃喝下。康妃抬头一看，今日偏巧清风、明月几个与康妃亲近宫女都轮休去了，几名宫人里亲近可靠只有宝珏与朱钿，她又想起宝珏那天伶俐与这两个月来老实，便一扬下巴，命除了宝珏之外几个出去。朱钿一愕，走之前像宝珏投向颇为怨毒一眼。

    真等只剩她和宝珏了，她又不知该怎么说话――真要向一个毛丫头说自己心中烦闷？宝珏大概猜到了她心中所想，便率先开口：“娘娘其实犯不上这样与元妃计较。”康妃一听，怒气反倒又上扬了：“不计较？本宫怎能不计较！”

    宝珏听她有责怪之意，忙跪下低声说道：“奴婢想着元妃无子无宠，宫内所能仰仗不过是太后。又想着娘娘福泽深厚，宫内人人羡慕娘娘儿女双全且圣眷优渥，才这样说。”康妃一听，忿忿之气稍平：“只是她那样说桃儿，总让我生气。”“她”并不是元妃，乃是太后，只是太后这块骨头太硬，实啃不动，康妃才转而对付元妃――元妃难受，她心里多少痛些。宝珏又说：“奴婢父亲常说：‘赢嘴上不算赢’。皇上那样疼长公主，只待娘娘将公主养大，风风光光嫁个世间好驸马。谁还能说什么呢？只怕眼红还来不及呢！”

    康妃一想果然又欢喜了些，扬扬下巴命她起身又道：“你到有个好父亲，难怪能教出这样机灵女儿。”宝珏这原来林黛黛记忆中搜索了一下，便磕头谢道：“奴才父亲不过是翰林院典簿罢了。”翰林院典簿，不过从八品，这宫里当然不值一提，但对一个宫女而言，这出身也还过去了，而且胜体面、清贵。

    “你父亲是翰林院典簿？”宝珏点头应是，“那你怎么大字不识一个？”宝珏一下子羞得面红耳赤，想来是朱钿告诉她自己不会写字事情了。她只好脸红着说：“奴婢愚钝，从今起定好好习字。”

    康妃点了点头吩咐道：“这也倒罢了，会不会字，无甚大碍。你将那枕头垫到我腰下来。”康妃被人伺候惯了，此时**被人见了也未觉有什么不妥，只剩宝珏一个人面红耳赤从柜中拿出一个枕头，垫到康妃身下。康妃又命令道：“这帐子太艳，待会我起身之后，便给我换个床帐子。”宝珏忙应是：“不知娘娘要什么色？”康妃想了会说道：“就雨过天青色吧！”宝珏又伺候着康妃喝了一回水，往香炉里洒了一把香，便仍旧站到房外。朱钿此时已经恢复了神色，已不见怨妒之色。只是宝珏仍暗自提醒自己要警惕，从此便常常从康妃书架上取了书，不断习字。

    　　


    第(3/3)页